“节分端午自谁言,万古传闻为屈原。”唐代诗人僧文秀的一句诗,道尽了端午与屈原的千年羁绊。古人的端午是诗意的:苏轼写“彩线轻缠红玉臂”,欧阳修吟“菖蒲酒美清尊共”,而陆游则感慨“粽包分两髻,艾束著危冠”。诗词里的端午,有粽叶的清香,有龙舟的鼓点,也有对家国情怀的寄托。
但端午从来不止于文人墨客的笔端。它更是寻常百姓屋檐下的艾草香,是孩童腕间褪色的五彩绳,是母亲揭开锅盖时腾起的那团白雾——朴素,却暖入人心。
生于90年代的孩子,对端午的记忆是具象的。那时没有网红粽子,只有奶奶亲手包的三角粽:糯米提前一夜泡发,棕叶煮过泛着黄绿,将红枣或红豆沙裹进米里,再用棉线缠紧。灶台的大铁锅咕嘟咕嘟响一上午,满屋都是棕叶混着米香的蒸汽。
端午的清晨,父亲会踩着梯子把艾草和菖蒲插在门楣上,说是“驱邪”。母亲则用雄黄酒在我们额头上画个“王”字,像某种神秘的仪式。手腕上的五彩绳是用缝衣线拧成的,红黄蓝绿紫,粗糙却鲜艳,戴到端午后的第一场雨,剪下来扔进水沟,寓意“病灾随水流走”。
最热闹的当属街坊间的“粽子社交”。邻居张婶送来碱水粽,李奶奶回赠咸肉粽,小孩们挨家比谁家的馅料更稀奇。没有龙舟赛的小城,孩子们用纸折小船,在雨后积水里比赛“旱地龙舟”,输的人要罚吃一口苦瓜——现在想来,那苦味竟也成了甜。
如今的端午,粽子有了冰激凌馅、小龙虾馅,五彩绳变成了精致的金饰,艾草香包能在电商平台一键下单。我们不再需要雄黄酒驱邪,却开始怀念那份笨拙的仪式感。
但端午的内核从未改变:它仍是关于守护与团聚的节日。当我们教孩子包一只歪歪扭扭的粽子,当视频电话里父母叮嘱“记得挂艾草”,当朋友寄来一盒家乡味的蛋黄肉粽——我们延续的不仅是习俗,更是中国人对“安康”二字的执着。
未来的端午,或许会有更多新花样,但只要灶上有粽香,门边有艾草,檐下有笑语,日子便永远有根可循。就像那句俗语:“五月五,过端午。点艾叶,挂蒲剑。系彩丝,佩香囊。饮黄酒,驱五毒。”——岁岁年年,愿人间皆安,愿我们平凡如粽米,亦能温热绵长。
总经办——李欢